全天下都不会记得有这么一天,也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为了自己爱的人坦然地走向死亡。
我不希望你记住我,我更希望你忘了我。
宁宁在心中这样默念着,回想着。与其让伏镇醒来以后因为这一切而痛苦,不如让他就此忘记。
否则自己会心疼。
明明,明明知道他在等的是别人,可是为什么、为什么就是这样,不舍得放开他呢?明明表面上都能做到没有丝毫表现,可是心里为什么又不舍得放开一丝一毫呢?
为什么呢?
她知道,自己这样的人在网络上有用个词来形容,就是舔狗。
舔狗,舔到最后一无所有。
但是,但是!自己真的真的很爱他啊!她就是这样,爱一个人爱到了尘埃了,爱到了没失去自己,她不敢说出来,却敢做出来!
我愿意为你去死,却不希望你能记得我。
很多人说这样的爱是病态的,是不能被称作为爱的。
可是,那又……什么该是爱呢?
也许她就该是这样,不配知道该有的爱是什么样的。
“等会我们逼退修普诺斯和塔纳图斯,你进去找到被封印的八岐大蛇,唤醒它。”
裴稚的声音打断了宁宁的思绪,留给她一张没有丝毫表情的面孔。
哪怕是如此精致的面孔,也让人生不出好感来。
“好。”宁宁缓了缓,看向了手腕。
上面那条黑色的印记是这样的醒目。
原来目标其实就是自己啊……只是不知道,如果是来换自己的命,他肯不肯呢?
宁宁都不敢去想,不论他愿不愿意,受伤的总会是自己。
她等待着。
回想着。
伏镇说的那个噩梦,其实她知道内容,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噩梦。
......
郁陶追上他们的时候,是宁宁挣扎着推开了伏镇,被郁陶钳制住了手腕。
她以为,这样就能救下伏镇。至少,可以不用看着伏镇死在她面前。
但殊不知,她本就是郁陶的目标,一直都是。
“你可以选择让他死,然后你陪着他一起死。或者,你替他去死。”郁陶静静地站在宁宁的面前,手中的匕首就这么低垂着,没有刻意地举起,但却令人胆寒。
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能下得了手,不带丝毫的犹豫。
“放过他!”宁宁甚至什么都不去问,下意识地就做出了这个决定。
“好呢,那我们就算交易达成啦!”郁陶兴奋地抬起手,对着宁宁伸出了小拇指,“我们要拉勾勾哦!”
拉勾勾,这样幼稚地词汇听起来可不像是会从郁陶嘴里说出来的。
但是现在宁宁哪里顾得上这小女娃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呢,只能附和着伸出手指,勾住了郁陶的手指。
面对这样一个你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的人,实在是太可怕了。
“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,谁变......谁就会被吃掉哦!”
会被吃掉哦。
郁陶舔了舔嘴唇,看着宁宁。
“已经和你拉过勾了,杀了我,放过他!”宁宁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感觉,这根本就不是疯子,这是魔鬼,折磨人心的魔鬼!
她可以装作若无其事,但她不能放心让这样的人继续在伏镇身边。
“放心吧,现在我还不会杀你,现在杀了你可没有用。”郁陶踮起脚,将一支针管递到宁宁面前,“我给你反悔的机会哦,这里面是高强度镇定剂,本来呢是我自己用的,现在给你了。如果你不想一个人死,就把这个扎到他的血管里,杀死他!
如果你还是心甘情愿地愿意为了他去死,那就留着好了。”郁陶说着,字里行间都是对宁宁的关心。
但是宁宁不是傻子,这个上一秒还说要杀死自己的人,又怎么会真正地关心自己呢?
所以宁宁没有去回答她,而是死死盯着她,防备着她。
“我们很快会再见的。”
郁陶留下一句话,很快又消失在了灰色瘴气中。
会再见的……
果然,见到了。
……
“快!”
思索中,裴稚已经牵扯开了修普诺斯,催促着宁宁。
催着一个人去死,也能这样理直气壮。
宁宁眯着眼,在瘴气中穿行着。
她也在竭尽全力。
她只有努力去死,才能换伏镇活下来!
“呕!”宁宁突然扑倒在地上,吐出一口黑血。
“该死!”她痛骂一声,挣扎着爬了起来。
身体被死灵侵蚀得太严重了!
“伏……”
宁宁常会在夜深时一个人去叫伏镇的名字,一次又一次。她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,但她却止不住要去做,好像只有这样伏镇才会有属于她的时候。
她站起来,继续向前。
问她委屈吗?谁知道,该是有的。
谁不想自己用命去保护的那个人是属于自己的呢?
看着近在咫尺的茧,宁宁有了那么一瞬的犹豫。
随后是狠狠的一刀。
掌心的伤口就这么贴在茧上,任由它吸食着自己体内的血液。
真的很疼。
宁宁收回了手掌,举到自己面前。
对着手腕又是一刀!
“快醒过来。求求你!”
掌心和手腕的痛、全身血管中传来的恐惧以及失血过多的昏厥感,都不能动摇她的决心。
只有甘愿自己作为祭品的处子,才能破开这个封印,因为处子代表了最纯洁的生命之力。而破开封印的方法就是血祭,用自己的鲜血作为祭品献祭给八岐大蛇,让它有挣脱封印的力量。
宁宁之所以在手腕又割开一道伤口,是因为她担心自己会在血祭成功前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昏阙,这样子她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。
伏镇也会因此而死。
......
......
“到了。”雪人一甩方向盘,车子稳稳地停在了水潭边。
此时水潭里的水已经干透了,露出底下的那个裂缝。
“你在上面等着,有问题就先走!”夏子煜一把拽住跃跃欲试的雪人,将他甩回了车厢里。
“哇不是吧夏姐!对我这么没信心吗?”雪人不情愿地嚷嚷着,左手扒着车门就要下车。
夏子煜知道他,其实心里怕得要命,巴不得离这里远远的。但夏子煜也知道他,只要她一句话,这死胖子就真的死了。
所以那之后夏子煜从来没有开口叫过他死胖子。
“你留在上面还能有个照应,要是都下去了岂不是连求救也不知道向谁去?”夏子煜做事向来简单粗暴,一脚就给雪人踹倒在驾驶座上,捂着胸口半天缓不过劲来。“我这下去了可就将一切都交给你了,别让我失望。”
简单的一句话,一个表情,代表了两个人的生死情谊。
“好。”雪人从副驾驶座的抽屉里抽出一台小型计算机,打开了它。
这就是他最强的武器。
“走,进去吧。”夏子煜没有合上车门,转身对身后的苏未比了比手,“你的腿怎么样了?”
“没事了。”
苏未之前在和塔纳托斯对战时被塔纳托斯一镰震伤了左腿,整条腿都变得麻木起来。连路都不能继续走下去,只能用来爬。后来通过徐清染的医治所幸是能够行走了,只是由于经脉堵塞还不能行动自如。
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夏子煜用电击疗法对他的左腿来了几下,虽然被电流击中的感觉很不适应,但不得不说的是这真的让他的腿恢复了过来。
用雪人的话就是“科技的力量”。
“没看出来,你还挺在乎任务。怎么样,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赏金猎人的组织?你估计会喜欢。”夏子煜把玩着手里的梵,不急不慌地开了口,像极了家常便饭后的唠嗑。
“没有。”苏未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夏子煜,眼睛看向了空中游散的几缕飞魂。
脸色凝重。
“这地方,不简单啊。”夏子煜顺着苏未的眼神看向四周,感叹了一句。
这里的股死气这么重,说它没问题夏子煜还真的不信。
“之前这里还在被死灵包裹着,现在却只有这么几只了。”苏未的视线依旧聚集在天上的死灵身上,脸色凝重。
“这说明......”
“这说明荒芜之门后可能有成千上万的死灵等着我们,在我们进去的一瞬间就将我们的灵魂吞噬掉。”
这还只是最好的情况下。
“那你可要照顾好你自己了,小弟弟。”夏子煜听完苏未的话头也没有回一个就冲进了荒芜之门,在苏未耳边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话。
小弟弟?
苏未紧跟其后,进入了荒芜之门。
.....
“那小子会回来这件事儿,你算到了吗?”大羿看着偷天老人,眼神中看不出是什么意味。
“......哼!”偷天老人冷哼了一声,死死盯着闯入了荒芜之门的苏未。
这是他没有算到的!
是他将苏未他们在荒芜之地的消息传给的夏子煜,本是想让夏子煜将苏未和柳明凡带走,再有着那个小姑娘和裴稚去唤醒八岐大蛇。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苏未居然回来了,而且还带着夏子煜和一个胖子。
这任何一个人的出现,都可能会是棋局的变数。
“我可以去帮你杀了他,这样子就不会打乱你的机会了。”大羿背起自己的射日弓,看着偷天老人。
上次没能杀了他,真的是不够尽兴。
“不可以!你不能杀他!”偷天老人粗暴地打断了大羿,“他是我定局的一颗棋子!”
能让偷天老人这么着急的棋子,那应该是很重要的棋子了。
“那我先等着,等你收官的时候,我就杀了他。”大羿看着冲进荒芜之门的苏未,那个眼神就好像是在说:
狩猎的豹子已经盯上了猎物,做好逃跑的准备了吗?